觉醒之悟-

写画一体机,特摄皮套人。
严于律已,快活做人,私设上天,勿扰他人。糙人自恋,本性不改。不要死在无趣里但终归无趣,兴起而来,兴败而去。拉黑:舞到脸上的对家或个人,秉持我尊重你创作,你也尊重我想清静的心情就好。理解反向同理。我嗑什么写什么你猜?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M80老仓管人。
我认为,不论OOC还是正经向都是个人的创作喜好以及水平体现,抨击请直接找我,让我看看你究竟想骂什么?我不会听取什么骂声,只是有兴趣看猴。
CP向标注明晰,请勿在评论拆逆。

【中篇】《过罪》·上(神日狛)

把两年前写歪的文重新整改了一下,因为原先写的时候动画还是卫星【喂】所以很多地方都是乱七八糟的脑洞,索性趁机好好补完这篇的遗憾。

【PS.以前以为预备学科也住校= =现在一想,预备学科那么多人果然是不可能

第二章

————

现在想想谁还听说过,“不要对流星许愿,因为它会带着愿望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这种游离主流之外的话呢,可人见到流星就会忍不住许下愿望,以期待实现,无论是不是真的能够如愿。


四月二十八日晚八点希望之峰本科校区

拿着校长代表学校送的大蛋糕里的一小块和以班级名义送他的一盘海鲜咖喱饭等礼物,他缓步来到顶楼阳台。

今夜是他的生日会,本科举办了盛大的派对。

楼下有几十人在欢闹,而他这个派对主角却有些不安地单独上了另一栋楼。阳台正中心有不知道是谁安放的沙滩躺椅和桌子,收起巨大的阳伞躺在上面,仰望起头顶璀璨的星河。

躺了一会,他坐起来,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咖喱,海鲜脆爽清甜的口感和组成了咖喱的浓郁香辛料味在口腔中扩散,他享受地闭上眼。

“能吃到花村君的料理真是太幸运了……”咖喱的份量很照顾到他的食量和身体状况,既不会吃不饱也不会多得浪费,“赞美花村君的手艺和小泉桑的细心。”

“呜咻咻咻……我们的幸运儿怎么没在楼下Happy,反而跑到楼上来晒月亮了呢?”背后的来人用高跟鞋将地面踩得“咄咄”作响,“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合群,只能一个人孤独地看月亮?”

超高校级辣妹江之岛盾子趴在椅背上,涂着深红指甲油的修长手指绕起他棉花糖似的白发。

“那倒不如说是,我不适合活跃气氛,大家玩得开心就好,现在我在与不在都一样。”他干脆地站起身,放下餐盘,走到栏杆边,扶着栏杆眺望远方,“像江之岛桑这样的同学,也会比较喜欢热闹吧。”

“哦呀,很明智的借口呢,不过心里的实话其实是‘如果因为自己的存在导致了本想好好玩的大家在生日会遭遇不幸就太罪过了’,所以才选择独处的吧~这样的想法还真是高大上哟~都让人家崇拜了啦~不过逃避现实的人还真是讨,厌,极,了~唔噗~”一屁股抢占了躺椅,她的目光落到自己带来的鸡尾酒上,她捏着勺子嫌弃地搅动了几下,突然又丢开整只杯子,捂住心口说,“谁说我喜欢和大群人一起玩呢,人家心里只有松田君和骸姐姐来着的……”

背对着江之岛摊开双手,他语气无所谓地耸耸肩:“啊,也是呢,我的心里有大家,所以不希望代表了希望的大家因为和我太过靠近而遭遇麻烦。”

也许是从背面看不到他眼底从来都抹不去的寂落,那话听起来像是十分愉快地就说了出来。

鞋跟跺跺地面,江之岛的手指指向他:“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呢,如果只有一个人,那么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吧,一心想做的事也都可以放手去干,简直是难得的机制自由。”

“没有什么是能让我做的,就算毫无顾忌,也不会突然做伤害希望的事,毕竟啊,我可是为大家展现希望才存在的垫脚石罢了。”拍拍脸颊,指尖划过冰凉的栏杆,转身靠在上面,他抬手指向天空,“我并不是天空的日月星辰,只是它们背后黯淡辰星残留的一束光,是用来衬托大家的存在。”

江之岛听到这个回到不由得捂嘴笑笑,伸完懒腰便起身要离去。

但这个少女转身时,突然用了完全不同的语气留给背后的少年几句话:“要是我啊,可是会准备很充分的呢~不过狛枝君大概也没什么兴趣………唔噗,就先祝你生日快乐,快点迎来充满未知的希望吧。离开太久骸姐姐一定会担心的,嘛,我才不需要她充满残念的担心!”

随后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回到躺椅上继续放松心情。

“虽说我这样的家伙这时候该乖乖听从指挥,当个快乐的寿星才对,但是相比起来,站在单独待着心情反而更舒畅了。”

自从来到希望之峰学院,他的生活就产生了实质性的变化。这里有并不在乎他带来的莫名幸运与不幸的同学们,还有善解人意的校长老师。

不过这大概是在不断消耗幸运,一点点磨光幸运,直到积累到一个足够的数值,再爆发为不可收拾的不幸吧,真是令人有些颤抖的猜想,就好像随时都要由于绝望而献身地追逐着希望。

他更加愉快地向星空张开手臂,朝深邃的天空许愿:

“如果神明愿意聆听我的生日愿望,我将大声告诉您我的三个愿望,但像我这样的垃圾也不陪拥有许三个愿望的权利吧,我愿意用剩余的幸运,和今天。换取这一个愿望,请让我得到我的希望,遇见能成为我的全部信仰,能让我深爱的希望吧。”

“砰!”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天台的门忽然关上,狛枝惊诧地转头去看。

“那边的同学,请先接受我的道歉。”

“没关系……只是……”他在椅子上翻身看了看背后。

“我的名字是日向创,我喜欢你,对,对不起!”

“哈?”


【看见流星划过天际时,许愿吗?

与任何人不同,当你不相信也不得不去相信时,愿望就会实现。可惜,到那时,虚无缥缈的愿望将不再是幸福,而是永无宁日的深渊。】


随着狛枝的转身,疑惑的视线落在顶楼出口,借门口灯光看清那是个校服穿得异常整齐的短发男生,头上还树立着一撮坚硬的呆毛,脸上写满尴尬八爪鱼似的地紧紧贴在门上。

狛枝几乎立刻明白过来,这张平凡无趣的脸不属于本科任何一位同学,因此,这是一位误入本科校区的预备学科?

那么再随便推测一下吧……他多半是闲得无聊打赌打输了。

这么一说就觉得真是太不幸了,才许下愿望就开始遭报应,不过就这点程度总是可以坦然接受的,毕竟也是为了最后得到希望的积累吧,怎么说都承受得了。他或许变得有些贪婪,或者是特别贪婪,因为现在才计算出这个愿望是有多过分。

倒是有的人说的对,比起这绕来绕去的愿望,果然还不如许个更直白的愿望,那就是“跟希望在一起”。

不过想了想,差别还是有点大。


而此刻日向创确确实实痛恨起了一起参与打赌的几个同学,虽说是出于太过丢脸而产生的一瞬间,说回来也是该恨一下自己,要是不参加打赌,或者最无耻一点不在接受惩罚的时候先报自己的名字,至少还不会招惹接下来的大麻烦。

而且这个麻烦还有名有姓,可以说是极为出名。

希望之峰七十七届生,超高校级の幸运,狛枝凪斗。

嘛……现在再怎么反悔也来不及了。

狛枝更加走近名为日向创的预备学科,向他伸出手,展露一个微笑,“好啊,交往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先做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狛枝凪斗,希望之峰第七十七届生中的垃圾,超高校级の幸运,不过虽说是垃圾,但也要比纯粹毫无才能的预备学科们好上那么一丁点。”

“啊,其实我也知道狛枝君这样的人物,绝不会是垃圾。”日向伸手回握住他,勉强扯出笑容,“这只是个玩笑哦,玩笑!请不要当真!”

“嗯,我当然知道这是个玩笑,不过我的回答是认真的,日向君。另外,被一个预备学科说自己不是垃圾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但是在生日当天这点愿望被神明答应也是理所当然的幸运吧。”闭上一只眼,抬起手食指对准太阳穴虚着转动几下,做出一个看似调皮实为鄙视的姿势,“这也算做我的生日愿望了没错,因此从现在起,日向君请务必好好地担起对我的责任哦~”

说完,他的一只手按在门上,另一只手也毫不客气地拉扯日向的领带,脑袋靠过去附在他耳边。

狛枝的心情比日向的紧张状态也好不了多少,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打心底觉得异常无比的话。

日向僵硬地偏过头,转动时甚至隐约听见颈椎骨传来的“咯吱咯吱”声,眼珠转动,不知所措地关注起远空的一道长长的亮色弧线,“但是……狛枝同学,这只是个,玩笑……”

“虽然说同性之间可能还会有些难以适应,我可不介意,而且我想,我以后和日向君一定能好好体谅彼此吧。”

日向的手指一阵冰凉。

他不喜欢男生,哪怕对方是个比传闻中好看很多的,男生。他还不想进入希望之峰后就此结束那还未开始的,希望。

真的是再怎么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日向创今晚起,正式在希望之峰的本科出名了。要说为什么的话,这得归功于狛枝。

他一从顶楼下去就被不知出于何目的的狛枝拉住,一路带进本科体育馆的演讲台上,向所有人宣布他要和日向交往的实况。

甚至连像样的谎言都懒得编造,以“向星星许愿便被天空赐予的恋人”的理由赢得满堂的欢呼。

日向面部僵化地扫视台下思维方式与众不同的本科生们,试图找寻能够解救自己的人。可惜他们的校长雾切仁正万分配合地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扭头去观察不知什么原因而吃醋的女儿。

为什么没有人拦着本科和预备学科交往?他应该鼓起勇气拒绝和脑子有问题的人交往,还是男的!

可就算日向今天起会每日彻夜辗转难眠,就算早起后在浴室拿额头砸了两下镜子,也没能成功造成什么奇迹来改变现状。

日向也是第一次跟这些曾经只做过一定调查了解的本科生近距离接触。但说了解也只是偶然,即使有了这次事件,他们一定也不会记住平凡的自己。

以前他还坚信在那个约定实现之前,人生都平淡无奇的他还可以继续自己正常又普通的生活,却料不到中间还会闹出一段如此无聊的闹剧。


一会儿要记得帮感冒的室友打早饭,不过先去晨跑。

痛苦地抓了一把糟乱的头发,日向叼着牙刷,愁眉苦脸地死盯镜中那黑眼圈不太明显却满是倦意的傻瓜。

混蛋,居然开派对开到凌晨,根本睡不够啊!

比起作息时间轻松随性的本科生,他一个预备学科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现在是清晨六点,起床的人几乎没有,日向穿上运动服带着便当盒独自下楼。才走出宿舍大门没两步,就看清门口草坪的长椅上坐着个在玩掌机的人。

一定是眼花了。日向想趁对方玩得正开心时再回宿舍睡个回笼觉。抓抓后脑勺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准备望远镜,不,不能有下次,虽说心中想法永远不及现实残酷。

“诶,日、向、君——不是说好早上一起散步吗,迟到了哦,”背后的少年带着笑声跑过他身边,来到他的面前,张开修长的手臂拦住人,“刚才在通关七海同学借给我的游戏太出神,差点都没注意你已经下楼了,不过刚好游戏机也没电,所以一抬头就看到你了。”

狛枝穿着校服,里侧则是他自己的拼接色毛衣,出于有些松散的习惯,从不扣衬衫的最上一颗纽扣,在这个动作下,衣领向外拉开便敞露出原本若隐若现精致的锁骨。

如果这是女孩的锁骨,日向觉得他还是有勇气直视的,就算单纯从审美角度思考,狛枝确实是少女漫画中不可缺少的柔美型少年,而且他说不定只是性格稍有些古怪。如果昨夜是建立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交朋友,他一定接受地更快……

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抬手替狛枝勒紧领带,日向僵硬地捧住便当盒火速转身就走:“我不记得昨天和你做过什么约定,本科的宿舍区并不在这里吧。”

“但像日向君这么‘温柔’,在预备学科里也必定会受欢迎吧,尽管,咳咳,勒得有些紧得喘不过气来,”狛枝松松领带,勉强地追上健步如飞的日向,几乎用跑的才保持身体距离在半米以内,“虽说跟日向君交往是件不幸的事,不过我也万分期待这之后将要迎来的幸运。”

“不要幸运不幸乱七八糟地在我耳边啰啰嗦嗦好么?”越发快速地往前几步想甩掉狛枝,日向烦躁地简直想把便当盒扣在对方脸上,不,不能,他还想好好读书,进本科出人头地。而且,室友还要用它吃早饭。

更何况他现在正拥有一个期待已久的机会。

另一边,狛枝快步跟随的同时,饶有兴趣地评价着预备学科校区的不同,肆意妄为的模样像是丝毫不惧日向会如何反应,他说:“……可日向君就觉得随便向人告白这类不负责任的举动,能够随便收回吗?亏我还期待日向君会稍微展现有些不普通,不像个预备学科的地方呢。”

“是啊,我就是个普通的预备学科,让你失望让你看走眼了真对不起,不开心的话赶紧离开吧。”日向眉头紧锁,拍开狛枝伸来的手,怒气冲冲地把便当盒往附近一条石凳上一放,踏进操场的草坪慢跑起来。

耳边再聒噪他还不能装聋子吗。

以前的操场都是宁静得美好,跑完三圈日向就能神清气爽地开始新的一天。

今天却由于多了个家伙,变得不同以往,狛枝嘴边挂着的不是“希望”就是“预备学科”,虽然体力不佳,却非要变着法刺激他。

渐渐地,日向和狛枝的距离拉开几步,但日向连狛枝不稳定的呼吸也听出来,他只好停下,想回头劝说烦人的家伙乖乖到一边歇歇嘴。

谁知道狛枝没注意他突然停了下来,两人就迎面撞个满怀。

幸好对于日向来说狛枝的体重也不算什么,摔倒地上后就是屁股有点痛,然而狛枝却把脸贴在日向的运动服上半天没动静。

“……喂,狛枝,拜托能不能别装死。”日向拍拍狛枝那一头手感意外好的白毛,无奈地手撑地面支起身子。

狛枝的手举到日向眼前无声地指指操场外的某处草丛,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发现澪田隐约的头发尖角和西园寺的和服下摆。

真是可怕的女性团体。

他们两人便因此而保持尴尬气氛坐在地上半天不敢动弹。

日向悄悄挪走还在狛枝头上的手掌,咬着牙把目光移到别处。

“呐,其实我觉得,日向君是不是该扶我一把。”双手扒住日向的肩膀,狛枝的脸继续埋在日向的胸口,声音闷闷的,语气却分外愉快,“简直是无法测量等级的事故,日向君是不是依旧在气愤和苦恼中徘徊呢?不过比起被大家知道了正和本科交往的预备学科的日向君……”

“够了狛枝,给我起来!”眉毛几乎拧成一股麻花的日向火大地“噌”一下站起来,同时手拉狛枝的手臂把他也从地上硬生拽起。

纤细的手臂被人用蛮力拉扯,狛枝疼得连连倒吸凉气,“疼疼疼……日向君还真是说暴力就暴力,也对,毕竟是预备学科,不过这么野蛮对待情侣方的我未免太过分些。”

“是啊,我就是有这么粗鲁好吗,这和我是不是预备学科又有几分关系?而且我要声明,我不想继续承认这种奇怪的情侣关系!”日向创不耐烦地与狛枝近距离对视,眼神假装出凶狠,仿佛要把笑容依旧的狛枝给切碎。

狛枝那双大眼无辜地在日向眼前眨动,眼角笑意犹存,而眼底灰意朦胧地深藏一个缓慢旋转的充满恶意的漩涡,是陷阱,又隐晦地勾引人去陷入其中。

恰巧他此时并不发话,模样十分安静。

日向以为那是错觉,便捂眼揉了揉,要不是对狛枝有所了解,以前一定会以为……但一瞬间以为看到了乖巧的男孩子是没有错的,只要他不说话。看来还是要时刻提醒自己,狛枝的确是个难以预测的人。

“日向君原来有承认过?或者是脑袋里也冒出过很多奇怪的想法?”

日向当然也知道狛枝指的是哪方面,不禁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手握拳,提高音量说,“没……没有的事,你这家伙!”

“请住手,日向君!”

原本女孩们应该是出于不打扰情侣恋爱的心理好奇一下罢了,可她们不由自主开始对日向的有些过激的行为感到担忧,澪田唯吹更是头一个从藏身地跑出来,十分大声地唱了起来。

“不可以这样做哦~如果是热恋的情侣,绝对不能否认两人之间的感情哟~不然一定会落得悲惨下场!”

“日向君,就算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子吧,感情矛盾也不是一定要用肢体冲突来解决吧!”小泉则是来到两人中间制止日向,并教训起他来。

“狛枝他……”日向的双手在女生的拉扯下无力松开,短促地叹了口气,“抱歉,我一时冲动。”

“库丝库丝,没想到日向哥果然会对垃圾狛枝暴力对待,干得好~”西园寺捂着嘴边笑边像只小松鼠似的跳动。

“并不是暴力…”

小泉的表情立刻变得更加严肃,一手抓着胸前的相机,另一只手竖起食指:“嗯,日向君果然也是冲动的男生吗?这样就更不好了,狛枝他虽说性格是很不靠谱,但身为另一方的日向君也不至于没有包容力到要欺负他的程度吧。”

这时澪田也欢快地加入了对话,抓着日向摇晃几下:“小泉桑说得太对了,毕竟喵枝也是不小心摔到创酱身上的嘛,那么浪漫的剧情可是好多人都羡慕不来的啊。连唯吹我都感动得想要立刻唱首歌来纪念这个美好的时刻了,哟吼吼吼吼~”

“哪里浪漫了?和这家伙在一起想不动火都不可能。”

“所以说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强调日向君的身份和责任!请尽快像个男人,展现胸怀的广阔。你们作为情侣的那一份牵绊无比时刻牢记!”

“小泉桑,不值得为我这么个垃圾而生气哦——”

“……可我一开始就说了那只是个误会!”日向不由自主地插嘴争辩。

“日向君你……狛枝君你也是,不靠谱程度在我心中又上了一个台阶了,如果你们真的是恋爱中的话,多少也该为对方做一点改变吧。”

“是,是……”日向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话完全没有被大家理解,遂没好气地调转脚下方向,走出女孩们和狛枝组成的包围圈,朝操场的另一个出口而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预备学科的食堂了。”

“日向君明明只是为了满足你那颗预备学科的虚荣心吧……唔,对不起,总是提到痛处。”冲日向的背影挥挥手,狛枝又一次成功地刺激了对方的心。

日向想自己的头顶简直就像压了大片的雨乌云,无奈和酸苦溢满整个胸腔。

面对眼前的几个女生,狛枝耸耸肩:“啊哈,我也该去吃饭了呢,本想反正也没什么存在感就不辞而别好了,不过我这垃圾要是不在逃跑前和大家打个招呼,就连预备学科都不如了。”

“狛枝君难道就……”

“完全不想体谅日向君的心情对吗?对不起,对我而言的确有些困难,但是大家这么拜托的话,我不努力一下就太说不过去了,”摆摆手,狛枝往原本的出口走去,又扭头来露出清爽温柔的微笑,“为了看见心中所期待的希望,包括作为拥有才能的大家的垫脚石的我自己都像街边随手丢出的垃圾一样不重要,所以,大家千万别把我太放在心上。”

他走到原来的出口,拿起被遗落的便当盒,轻声自言自语。


站在取餐窗前,日向取了自己的早餐正想要帮室友也取一份时,惊觉先前自己一怒之下忘记把便当盒从操场带回来,他现在也不指望谁认识那么普通的便当盒并归还,而且放在那个地方十有八九会被人误取。

后面的学生催促他快些离开,他只好匆忙地拿了快餐盒将早餐盛放,端着餐盘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思来想去都有几分不悦的情绪在脑海里徘徊不去。

回宿舍的路上日向不忘绕路到操场看一眼便当盒是否还在,但不幸的是他并没能感受到拿走东西的某人的恶意。

“只是个便当盒,没什么好郁闷的啦,日向创你打起精神来!有空再买一个就好了。”

被早晨的事扰乱了一上午的步伐,心情糟糟地抓了呆毛一把,一下课就伏在课桌上休息,想着难得会不安,也许该什么时候去和那个人再聊一聊。

可惜现实永远不会让注定之人过上一小会儿的安稳生活,惹上麻烦的日向也绝不例外。

勉强的睡眠里,老师的声音把他从瞌睡中惊醒,睡眼惺忪地望向门口,只见一名穿着女仆装的本科教师手拿他的便当盒现在门口。

几秒之间,日向彻底清醒,快步冲到教室门口接过便当盒道谢。

他同样也心存疑惑,于是趁此机会问了她:“雪染老师是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便当盒的?”

“哦,是狛枝同学交给我的啊,他说是日向同学忘记的,让我转交,他一定是有些害羞所以不好意思亲自给你哦,日向君。”雪染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微笑着说出这个事实,她倒是还想起狛枝之前的模样,又想帮两人一把。

“是,是吗,谢谢您了。”

只不过她的话一出口,教室里里外外的学生都把注意力转移到日向身上。聚集起的一双双眼睛里含着羡慕、嫉妒、疑惑、厌恶,甚至过度怨念的复杂情绪。

内心忐忑地回到座位上,日向四肢僵硬地埋头整理桌斗,尽力不去听教室里悉悉索索的议论。

他不可能听不到,也做不到完全坦然地装作听不到。

他忽然再也不想见那人,心中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意愿,并憎恶他。


“希望日向君回头能跟狛枝君和好如初地哦,下星期也可以一起参加野炊活动。”


笑声在耳边萦绕不绝,他在迷失终点的道路上孤身行走。

“哈哈哈哈……预备学科的日向君真是普通得让人失望透顶……”

闭嘴,你这家伙!

双手捂着耳朵,慌张地想要逃离四面八方传来的狂妄笑声,却找不到除单行线外还能走下去的路。

【但我努力去做点什么……

我不想再让这种事发生。】

“就凭你的本事还进想本科,真的是痴心妄想!”

“什么都是最普通的家伙……”

“摆明了要通过勾搭本科生来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全都闭嘴,闭嘴!汗水不知不觉淌下脸颊,呼吸断续间夹杂他几不可闻的反抗声。

全世界都被渲染到黑暗里。

他跪在原地,抱着头默默念:

“为了才能我就是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能放弃……我不需要……”

“不需要——”

漆黑一片的地方,又为日向覆盖一层朦胧,他的躯体之上缓缓爬行了密密麻麻的工整黑体字,直到布满全身。

“才能”“绝望”“预备学科”

那才是疼痛彻骨也疯狂痴迷的东西,那才是拨开全部希望残留的东西。


“日向创!”

松田夜助长时间地观察着日向的精神状况,在确认日向基本脱离内心深处引发的梦境后,在他耳边猛地喊了一嗓子。

“啊啊啊……”日向抽搐着小腿从手术台上蹦起,看到松田臭着一张脸后又松了口气,摸摸僵硬的脖颈,“突然被叫醒真是浑身都有点儿不对劲。”

“不,这样的话你对梦的记忆会减轻,顺便减少负担,我可是花了大半个小时给你做的精神暗示。”拿漫画盖在脸上,松田也坐在手术台上,“身体近况都还不错,拿着这个去跟他交代好了。下周一的手术我也不多说,当然,最好还是少给我添麻烦。”

日向的嘴角往斜上方轻轻扯开,下了手术台简单地活动四肢,他睡过去大约两个小时,睡惯了普通软床,躺在硬邦邦的手术台上多少也不太适应。

“你也差不多该快点滚了,被狛枝气不过才来的话,我完全不想在这之余可怜你一下。”直接仰躺下来,松田毫不客气地对日向下了逐客令。

听到狛枝,日向想张嘴说点什么,最后却把情绪咽回心里,手伸向门把。

但打开门后,他像是又想到什么,手里的动作有所停顿,跨出步子前又收回脚,后退半步面朝松田问他:“松田啊……你现在,还有朋友吗?”

“不多,”松田侧脸回答了他,又把注意力放回漫画,补充似的又加了一句,“少恶心人,多你一个不多。”

日向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小会儿,苦涩的笑容里似乎多了点释然。当门外阳光重新打在日向肩头时,他稍有几分轻松地往走廊尽头走去。


“嘛,这就是那个预备学科了?唔噗噗噗噗,真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地令人绝望了,松田君的交友准则也绝望万分啊……”那门后的女生摸摸自己的脸颊,捂嘴露出一个令人无法产生危险感的可爱笑容。


走过一条长廊,抵达他所要去的地方。

“叩叩叩…”

“是我,日向创,雾切校长。”

“哦,日向君啊,请进。”

因为本科七十七届正在教室上课,所以日向并不担心按约定的时间直接来雾切仁的房间还会受到附送冷嘲热讽的阻挠。

“日向君请坐,我猜是松田君那里的心理检测依旧大好,因此很愉快对吗?”

“谢谢,也不算开心,毕竟……不对,我是第二次来向您确认,关于,手术的事。”

“嗯,我知道,松田君那边也告诉你一周后手术。只不过,我还是一样的,希望你在此之前更加认真地考虑,毕竟风险不是一句‘很大’就可以随便盖过的,我身为校长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学生。”

“据我所知,校长为这件事向那些人推托很久了吧,面对他们的提议,压力也是很大的没错?”

“没想到日向君也知道,不论如何,尽力考虑周全是没有坏处的。”

“我只是……不想因为一时的犹豫而错过。”

“也许你所期望的并不能成为,你所希望的。不过你完全下决心了的话,那只能下周术后再见了。”

“是,谢谢您的理解,雾切校长,再见。”

他重新穿越长廊,心头无法摆脱的还剩下一个问题。

他要如何彻底摆脱狛枝凪斗,日向创他什么负担都卸下了,却唯独觉得有狛枝在就会莫名多上数不清的麻烦。

但他清醒得很,装作没有事一定更容易蒙混过关,狛枝的智商这点不可小觑,可现在那个只管刺激自己的家伙才不会把自己这样的普通人真正地放在眼里,最多就是再拌嘴拌上一个星期。

“唔……预备学科?啧,我的运气也太差了吧,只是想回去拿课本,没想到就突然遇见了呐~”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正遇上迎面上楼来的狛枝,“哦,日向君口袋里还装着什么东西吗?。”

“你这家伙!是想怀疑我来这里做点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么?”把手揣进裤袋,日向摆出和对方无法沟通的态度,快步下楼去,日向看了看地面和狛枝甩手打招呼的姿势,侧身经过他身边,飞快地下了楼“真是无法理解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狛枝也非完全不想见到日向,只是噩运将这个人送到他面前的时候总像个天大的玩笑,使这两人都很不好过。

“果然日向君是预备学科,还真让我失望。”


最近的一段时间都过得风平浪静。

像在学院里从未遭遇某些事,日向也不再到处同狛枝“偶遇”。

他开始疏远人群,生活简单且清净。原本他以为他自己需要适应,再直白地面对自己的想法,结果那之后的五天六天也这般坦然地度过了。

明天下午。

日向把那张普通的信纸塞进普通的手工信封里,放入背包。

傍晚起就在座位上发呆到教室里所有人都走完,他的手还放在背包放信封的位置,拉开拉链,取出那封信想彻底撕碎,但抓着它却又不能狠心。

还是该走了……

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日向把信封顺手塞进裤袋,关上电灯和门窗,走出教室。

不管是否还会遇到,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

几天不见对自己的影响或许没有心理作用表现得那么强烈,欺骗自己,说服自己,都是一个理由,反正过了今天全部都要斩断。

一点感觉也没有才是正确的。

日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很想笑,走在夜灯下笑了两声。

他到底是难过还是开心?他竟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快步奔跑在校园里,他的目的地只有那个地方。在无尽的煎熬下,心底的那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日向的脚步停顿在门口,他想立刻说出。

“狛枝,我有话要说。”说啊……为什么不敢说。

“诶?居然被预备学科的日向君找到这个地方来,我的不幸的确也是没有底线的,”放下正在喝的蓝羊,狛枝跳下安全栏杆,走向灯光下,仍是白皙干净模样却和初次见面时有了微妙的差别,“这一次的话题,想必会更加令人讨厌吧。”

“是……狛枝,没有继续玩这个游戏的必要了吧。”

不要再过来。日向听不见心里某处彻底死去的声音,他只听见自己屏住呼吸后,心脏收缩时传来复数的“咚、咚、咚”,是种复杂到说不出感觉的跳动声。

亦如心中所想眼前所见,狛枝的脚步停顿,站立于两人距离两米的地方。

他的表情,定格在笑容,是不再灿烂温柔的伪装,而是僵硬不自然地无声笑,他的脸抬高,十足蔑视地对着日向,随后便是狂气十足的出声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个预备学科罢了,居然要再次提出分手……哈哈哈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才能放在眼里呢?虽然说是那么没用的才能啊……日向君,让我遭遇如此的不幸,或许我还该感谢你……

“一定是我快要遇到我的希望了吧,为什么不幸不是更加惨烈的灾难呢,难道是神明眷顾我的诞生日,而寄予了一点恩惠吗?”

他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双手抱住肩膀病态又沙哑地笑着,他再也不注视日向,而是紧闭双目。

果然还是受不了狛枝这样不给任何接话机会的自言自语,日向叹了一口气,回进楼道。

“所以你……算了,你这家伙怎么可能认真。”他闷闷地摔上厚重大门,也将背后的狛枝隔离在门外,双腿带着身体飞奔下楼,他要立刻给雾切仁自己的决定。

狛枝望着关闭的大门,眼波流淌,一圈圈扩散为灰暗的姿态,直到天空投映下的光芒消失,他的话还是一句接一句。

“你说的不对啊,日向君,我可没有在玩游戏,不管是答应告白也好,到处和你碰见也好,全部都是认认真真地想和你成为朋友。

“为了得到最后的不幸,而喜欢你,为了迎接我的希望,而喜欢你。

“对我而言可算是,心怀厌恶也要拼上性命。

“但我们确实是不会喜欢对方的对吧。”


【既然都想切断彼此的联系,神明是无论如何都会允许的。

他们可以亲手斩断人生绊脚石似的联系。】


谨慎地敲开校长室的门,雾切仁还在书柜前翻阅资料,对日向的突然来到丝毫没有惊讶的表现。他微笑着合上资料夹,走到日向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尽管一直都希望你拒绝来自学校方面的邀请,但我也绝不会阻止你选择。”

“是,校长。现在的我更明白自己该去寻找另一个方向生活。”

“我能看出来这绝不是借口,”雾切的神色是不同以往的严肃,从一个上锁抽屉中取出装有协议的档案袋和一支笔一同递给日向,“日向君,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我不会在此刻选择回头,雾切校长,”签上了字迹工整的名字,收下属于自己的那份,他朝雾切仁深深地一鞠躬,退出门外,“感谢您长久以来的关心和照顾,再见。”

“……再见,日向君。”

行走在回去的路上。

夜间的校园实在太过寂静,令人胡思乱想一气。

再次记起那封信,忍不住还是掏了出来。最后天台上还是没给他。

口袋里的手机单调地重复铃声,日向把信塞回裤袋,摸出手机。

短信显示“神代优兔”。

“日向大哥哥,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交付尾款喽。”

也是,这段时间要不是神代君……不,那时候狛枝大概也不想见自己吧,应该算是自己在如他的愿。


日向本就没有回宿舍的打算,此时宿舍也关门了。松田今晚一定会留在自己的研究室预备手术,或者也可能被他的女朋友缠上。

总之松田好歹勉强地提到过,带了漫画的话,去那里借宿一晚也是没多大问题,尽管逻辑上面问题太多。

不出所料,松田确实还在自己的里屋进进出出整理东西。日向和他并没有说太多,自觉地打好地铺睡在里屋。他们心知肚明,一旦更加认真地交流起来反而会使气氛陷入不必要的尴尬。

到日向入睡时,松田还在翻看漫画。

一夜无话。

日向睡到早晨九点半后终于醒来,一侧身就看到身旁多了个餐盘,摆着几个草饼和面包牛奶。

“吃完了稍微清醒一下,然后再做最后一次检查吧。”松田坐在桌子上,看起来是准备完毕闲了下来,又在看漫画等他睡醒。

稍作洗漱,日向正擦脸,就听见门外有女孩的声音,洗了毛巾拿起一块草饼走出门去。

“……行了,出去,丑女,你只会给我添麻烦听到没有。”外面的松田把门打开一条缝,语气坚决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但女孩还是努力地将门推开一些,正对日向露出半张妆容精致的笑脸,“嘛,不就是个被伪退学的预备学科吗,松田君的演技也太差劲了啦,呼呼~不过只是来看一下我最喜欢的松田君,再顺便一睹某人的真容的,没想到居然普通得毫无期待可言,还真是讨厌~”

稍稍确认了一下,迅速又回到门外的江之岛向松田俏皮地眨眨眼,塞给他一张蹂躏过的纸团,松田握住纸团,狠狠地瞪回去,关门无话。

等他沉默地回到里屋,日向还坐在地铺上吃着早饭,一副异常深沉的模样对“有恩爱的现充迟早遭遇悲剧”的松田表示他耳朵瞎了眼睛聋了。

“单身也是自己作的,吃快点!这么点早餐还要像女人一样吃上半天吗!”松田则表示自己不需要对方吐槽,不耐烦地也赠予日向一记眼刀。

……

……………

手术前五个小时

平日里松田的态度总是漫画看不完别人都是大白菜,所以越发感觉这时严谨的他就像另一个人。

除了毒舌。

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一行行日向的各项数据,他还不忘在日向听得见却做不出反应的情况下发出刺激性言论。

“身体各项数据稳定,只不过精神状态还没恢复,听着,如果你要是因为和那种垃圾分手而导致精神创伤过重,我可是介意花上半天给你做精神治疗的,所以说,你也算个垃圾。”

‘被这么说实在是有种擅自把别人讨厌的旗子立起来的感觉。’渐渐感到这种脑内吐槽也无法持续下去的日向闭上眼,开始认真接受治疗。

……

…………

手术前一个半小时

这时日向坐在手术台上,一只手伸入裤袋,拿出了并不大并且有些许发皱信。

“你会忘记,然后抛弃。”松田斜睨了他一眼,随后把笔记本重新翻阅一遍,无情地说着。

“我大概是想自我安慰。”日向硬是连同手机和信一股脑儿托付给松田。他觉得自己的手机会关机很久,自认为也不再会收到他人消息。

松田哼了声,把东西随手放入口袋:“我到时候记得再说,你就不能不要给别人乱添麻烦。”


【谁都不会去想最后的决定里有几个人能存活。

唯独那个普通人,轻而易举剔去了自己。

他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之一。】



这次,日向创似乎真的人间蒸发了。

曾在他时常会去的几个地方碰了碰运气,但没有成功过。

后来收到的对外通知是——预备学科的日向创由于身体原因被迫休学,他并不觉得会是如此,反而强烈地感觉到对方从未离开过学院。

看狛枝对着村雨转交的“噩耗”“无法从沉重的打击中缓过来”,罪木畏畏缩缩地过去想安慰几句,尽管磕巴的安慰遭到西园寺的几句毒骂,到后来变成自顾自哭个不停。

狛枝放下通知,心不在焉地安慰起罪木。他看起来一切都好,过着和从前没有日向时一样的日常。

他回到房间里,再次推测起来。

第十六天,一切如常。

今天被罪木桑安慰了,我这样稍微有些消沉就被大家关注可不是什么好事。

预备学科的普通人不存在意义。放下笔,合拢薄薄的精致笔记本。

他并没有期待才对。

现在“去天台独自待一会儿”成了脑袋中时不时冒出的想法。他会选择趴在栏杆上找不到目标地四下眺望,然后在门被他人推开时,期待……或是无获归去。

他确实没有期待……

一阵微凉的初春之风吹起,高处的风拨散天空中层层笼罩的云,令月再次投出和美的光华,随低处风的吐息,送落看似宁静的人间夜。

少年的银白发丝由已暖的和风托起,又轻柔地放下,一次次经过他,一次次安抚他。

此时,门“吱噶”一声被打开,那金发的少女又和他愉快地相见。

“狛枝君——晚上又来楼顶,是觉得能等到抛弃自己的预备学科回心转意,互诉心意,来个皆大欢喜吗?还是准备好台词,要做点该做的事呢?唔噗噗……”

他背对着她,以一闪而过的空白目光追随预备学科最后的灯光熄灭,狛枝才迟滞地回过神来,虚假的笑容依旧。

在江之岛盾子的眼里,高傲到几乎不像凡人的狛枝的突破口,早已被她轻而易举地创造又掌握,花上十几天为恶心的希望厨亲手种下关于爱的绝望种子,想想都太有趣了,而且接下去才刚拉开帷幕呢。江之岛步伐轻快地走了过去,高后跟敲打地面清脆无比。

“你这自称垃圾虫的希望厨,还是对预备学科的他念念不忘吗,啊呀,真是让人羞涩不已的话题展开呢。”

“啊……抱歉,江之岛同学,如果不是抱有希望地前进着,我可不想和预备学科扯上关系,因为我期待的只有闪耀光芒或是仍在沉睡,不可触及的希望们,所以……为此许下愿望遭遇的是必经的不幸。”

“哦呀,说法真是消极,那样应对不存在的东西还真是残念极了,要知道,现在的社会就是等待机会的草食系太多了,主动出击才是王道啊!”旋即戴上不知从何取出的眼镜,江之岛俨然如一位时尚热辣的老师,认真地说下去,“说不定仔细分析的话还能够自己争取到手,呜呼呼呼,就像人家和帅气十万分的松田君在一起的超级完美结局,虽然说有的小遗憾也避免不了,换而言之,想得到不是自己的东西,一定要付出对等的代价,小的金钱劳动力,大的,自然还会涉及性命亲人,一切,况且,有时迎来的的究竟是绝望还是希望呢也无所得知啊~”

手指在口袋中摩擦,狛枝迈开的步子悠闲,看起来并不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寻找线索,尽管冷静再也盖不住眼底燃起的小团,是名“希望”的火焰。

“那就多谢江之岛桑的指点啦。”越过江之岛的身边,他的眼神从黑熊白熊发饰上游离开,汇聚至门里的大片阴影。

江之岛随后舞蹈般脚尖点地,抬头仰望一下天空,低声自言自语过后再立刻反驳掉自己的话,最后轻盈地转身正对狛枝的背影单手比出一个姿势,手枪直指心脏,红唇微启。

“砰!坠落吧。”

下一刻,那瘦削的家伙竟真的伴随惨叫消失在门口。

“什么呀,真的掉下去了就像剧本特意安排是我的错觉吗?呜咻咻咻,好蠢的哟~”

狛枝只记得才跨出一步,脚下忽地消失了着力点,整个人半悬空着,紧接的便是自由落体后与台阶的碰撞和滚落。

几秒间疼痛已传遍四肢百骸,他侧身缩躺在四楼半的楼梯平台上,保持,不,是再没力气动弹个一两下,改变不了这狼狈透底的姿势。

楼梯上的女孩的身体投影下的黑暗随台阶一阶阶向下延伸,正到他的身上。

“诶诶?!大家,还有人吗?狛枝学长从楼梯上滚下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救啊!”

听完她的第一句喊叫,他就坦然地闭上了眼,期望太久的昏厥终于到来。


对松田来说手术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学校为此投入庞大数额的资金和人力进行策划,最后选定仅仅一个合适的人选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消耗过分。

不过某人洗手消毒时,完全没把自己也算进奢侈消费者之一。

接下来该静候新生者的苏醒了。

五天前他就陪同手术完毕还出于深度麻醉的那个人的床来到监控严密的病房中,当他再次打开笔记本。

夹在当中的信封掉落。

他犹豫了一两个呼吸,捡起来放在下一个空白页。

“日向……不,神座出流,你该醒来了。”

和预料的差不多,对方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睫毛颤动的频率也逐渐变大,直到最后,睁开仿佛鲜血凝成的双眸。

之前为了预防受手术人在失去麻醉效果的情况下发生任何包括暴走在内的不良意外,他们为他准备了近乎全封闭的捆绑式病号服。在松田看来也算个天大的笑话,制造了怪物的人都有自以为是的心理,自以为能掌控产物,最后却沦为先死者。

那么松田为什么不离开?哪怕这现状已经脱离了松田的才能范围。当然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约定,谁让他一直记得这个约定呢。

以神座出流的苏醒为划分线,只要他愿意,随意进出不说,甚至是完全破坏这地方也易如反掌。

避开熟悉的双眼投来陌生目光,松田立刻按下电铃,他不能说他的适应力强到不会产生对日向变为神座的不适,也不少有同对方对视的瞬间被完全洞悉的不愉快。

起码要等确认他的精神完全稳定再进行后续的收尾工作。

啧。鬼知道怎么确认他的状态。低头翻阅资料顺便完善几笔,松田自觉放弃与神座的初期沟通。

“你有东西该交给我。”等待专门负责检查的人员来到的寂静,被神座不附加温度地开口问出打破。

“我需要等到能够保证万无一失的时候。”松田头也不抬地干脆拒绝,继续工作的样子漫不经心。他知道那时神座应该是开不了口的,他无法去看这个嘴上带着噤声罩的男人。

这时,负责照看神座的专门人员终于带了仪器开门进入。

松田在午休前把信放在床头任由神座去处置,等他一觉醒来,床头柜上整齐码放了不高,大约一平方厘米,大小裁边完全一致的碎纸片。不用想都知道是神座的杰作,可能是在他睡着的那段时间,用什么才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完成后,又接着睡。

原来制造的是才能多到数不清的怪物。

他明白,他正睁着看不见的双眼,站在顶端,对他自己,松田夜助,他的制造者们甚至整个世界不屑一顾。

双手放在仪器上,下意识挡住全部显示为正常的数据,松田感到不明的寒意。

『希望组成计划』所孕育分娩的,真的仅仅是『人工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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