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ingolry#【中篇】行以逐魔（驱魔AU）
【第二章】
海希安城，Idris从未抵达过的城市，换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出村。
城市的一切环绕在他头顶，眼花缭乱的广告牌，闻所未闻的电子器械，它们像一个巨大的五彩斑斓的容器，而他趴在边缘好奇地张望。
“走这里。”Adagio拐进一条潮湿昏暗的小巷，他穿的新长靴上甚至有一个特别的鞋套防止沾上泥水，Idris连忙跟随其后，他留意着巷子外分明是白天，这里却隔十米就会亮一盏白炽灯。
Adagio借用的人类躯体和他仍为天使时的模样相似，Idris数次透过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天使的正体，然而它们是种奇异的物种，透过外壳能见到的不过是模糊不清的光芒。
天的使者，与神无异。
四通八达的巷子逐渐出现各种符号与十字架的指示，也有时他们要走进一扇不起眼的门里，再越过一堵坍塌的墙壁，直到穿过最后的铁质栅栏，向安静的传教士借道，缓缓推开眼前古老教堂的黑色大门。
教堂里坐满了和Adagio相似的东西，它们在门开的瞬间结束原本的吟唱，一齐回头注视来人。
Adagio口中发出某种特殊语言，Idris的眼睛盯住那个方向，他知道是天使的语言，以诺。他自幼学习这种语言并崇拜它长大。
而现在正有个天使站在他前面告诉其他所有天堂的成员，这是他Adagio的代理人。
很久很久的以后，有人问过Idris他如何分辨Adagio和其他天使。Idris想他能解释为什么，尽管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天使的垂青，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颗和他紧密相联的心。
只在降临时显现的天使原形展现Idris眼前，烛火摇曳的教堂火光泯灭，但天堂投入人间的光束照亮完全的黑暗，数米长的六翼上偶有一两片洁白无瑕的羽毛飘落，在Idris眼前化作柔软的光屑。
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Idris食指交错握于胸前，闭眼低下头等待Adagio的宣告。
“就这样吧，我的代理人。”
一支羽毛轻轻别到Idris的耳后，不知何时Adagio又回到凡人的模样，教堂的吟唱也重新响起，蜡烛的火焰微弱依旧，他以为自己不小心打了个瞌睡，摸摸耳后抓住那支最下一层绒毛发灰的白羽毛，小心翼翼地放入里衣口袋。
“走吧，接下来去准备一些必需品。”
Adagio此时换了蓝黑混色的紧身机车服，两手各抱着头盔，白发扎成两支低到贴在背上的麻花辫，留出的侧边刘海轻飘飘。
Idris把手附到胸口，再次成为Adagio的小跟班，随后被塞了一个头盔。
“谢谢您。”
Adagio打开大厅左侧的小门，日光灯的亮点从门缝里透出来，那是一条普通的走廊，也没有人经过。
Idris摆弄着头盔，刚走出门就扣到头上，一路走一边透过防风镜仔细观赏墙上的壁画，左手是地狱，右手是天堂，于是他兴致勃勃地找寻起Adagio在天堂的身影。
“我想直说，Idris，你这样可能会有点蠢，头盔本可以一会儿上车再戴。”
“呃哦，我还以为现在会用上。”Idris闻言掀开防风镜，动用力量而闪光的眼睛逐渐熄灭。
“那下回就记住，这个地方绝对安全，不用做出任何警备。”
Adagio伸手把Idris的防风镜重新盖上，捧起来脱掉。他们现在走到了一个广阔明亮的大厅之中，看起来就像是高级写字楼的前台，左前方则是通向街道的旋转门。Idris回头瞧瞧他们走出来的路，那儿忽地变成了电梯入口。
不过这会儿还不是出去的时候，Adagio转身就往安全通道下楼去，也许是底下三层，也许是四层，总之他们又走了不少路，来到整条线路中最热闹的地方——地下商铺。
商店不多但分工明确至极，挂有骑士团标志的驱魔冷兵器店，门口挂着大堆破铜烂铁名叫“无畏号”的枪械店，还有售卖各类小道具的书店和酒吧。
“作为基础学习阶段，你所需的书籍可能会比较多，尽可能把其他宗教也都了解一番，至于武器，选择顺手就好，不管子弹还是刀剑匕首，真正战斗的时候它们都一样。喏，这是你这个月的预算，接下来我们住哪儿吃什么我都交给你来办，也是为了磨练你。”Adagio明显要去酒吧，离开的同时拿出一张纸片和装钱的信封，厚实到差不多够以前的Idris吃穿用度整年不愁，而天使看起来比Idris还不食人间烟火，也就懒得为杂七杂八的事费心。
“明白了。”
“当然，这些都会由我来指导。现在我要休息一下，走路真是比飞行累多了，你去按清单买东西吧。”
“嗯，我会尽快准备好的。”
“慢慢来也没关系，我在吧台等你。”他所指的吧台位于酒吧最里侧，正有个戴装饰夸张疯了的牛仔帽的女人在擦杯子。
而准备给Idris的物品清单不长，巴掌大，分门别类地小字标注了针对性和使用方法。
第一栏是书店，也是离最近的。
这家书店十分古老，名叫“冰原T”，店里店外装饰都是十七八世纪欧洲风格，厚重的窗帘像是不想让店内风景泄露出去，顾客行为也和其他几家店不同，进出的所有人都会随手关上门。
Idris试着谨慎地推开店门，起先他被金碧辉煌的店内晃花了眼，转头发现店里还有在运行的客服机器人和电脑，大多数客人都把自己隐藏在高大的书架后，默契编织的静谧使人不自觉放轻脚步。
他可以先看看书籍分区……Idris仰起脖子让眼睛搜寻指示牌，然而他不认识希腊文。
“您好，先生，Lyra夫人不在，所以有需要，又不想使用电脑的话，请找我，您可以叫我学徒。”
背后传来年幼男孩特有的尖细嗓音，以及拍打他背部的手势，他转过头看，发现是一位十四五岁鼻梁上架着眼镜身穿紫色校服的男孩，皮肤白皙柔软短发也剪得整整齐齐刚过耳垂，如果他不说话Idris或许还会把他当成短发的小女孩。
“谢谢你，学徒……我想买这些书，你可以告诉我在哪儿吗？”
因为这个男孩实在身材小巧，Idris不得不弯腰递出纸条，以免这孩子觉得冒犯。学徒歪头一笑，接过纸条浏览起来。
“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黑发男孩推推眼镜自说自话起来，脚步也没有停顿，尽职地带领Idris寻找书籍，“啊，让我猜猜，你是乡下来的，而且正在学习驱魔，对吗？嘻，你当然需要涉猎广泛的基础书籍，哦，还有实用可靠的小道具，但准备教你狩猎的人觉得咒语和自身实力更重要，从书单上来看是如此。”
“你说的都没错，真是了不起。”
“嗯，谢谢夸奖，不过Lyra从来都觉得我这么分析别人太旁门左道了，”学徒爬上小梯子一连取下来三本书交给Idris，撇撇嘴说下去，“相信你一会儿就会见到她，虽然是个唠唠叨叨的老女人，但她做的点心很好吃，收银台也有卖，你会喜欢的。”
嘴上说着讨厌，心里还是想给那位Lyra夫人好好做生意，真是个别扭的小家伙。
Idris一边道谢一边这么想，直到他无意中握到学徒的手指，小孩子的手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摸起来却是柔软无骨活像填充玩偶的手感，还附带说不出来的诡异温度。他的背后顿时出了冷汗，学徒转身之后才慢慢亮起眼眸去确认他的模样，不幸的是他依旧不认识那些复杂的符文。
他更想快点买完东西回去和Adagio交流一下，好好了解这座城市，这个地方。
“我觉得你很面生，天使。”
柜台里年轻美貌的老板娘放下她手中名贵的小酒杯，朝着走过来的Adagio点点头。
天使点头回礼，在舒适的转椅上坐下，眼睛扫过头顶木制的黑色菜单：“因为我过去都在沙漠里，第一次带着信徒来这里。”
“啊哈，一个旱天使和他的信奉者，你好，我叫Gwen，老板娘。欢迎来到猎人酒吧，想喝点什么？”Gwen先给她自己倒了一杯白葡萄酒，随后问询Adagio。
“天堂雨和一杯去冰的混合果汁。”
标准的天使回答，他们都喜欢天堂系列。
“点给那位毛头小伙的吗？我发誓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体贴的天使，”放下酒杯去拿调酒器和果酒，Gwen毫不客气地跟Adagio开起玩笑来，“顺带一提，我们店里不歧视任何有色人种，特殊种族，外地来客，以及，同性恋和跨族恋。”
“很好，现在你见到了。”Adagio倚靠吧台，身子转向门口，右手支在台面上，翻过手背托起脸颊，目送怀抱大堆书籍的Idris走进骑士团的兵器店。